“老大，在這樣下去人生就完蛋了……噗！”

淩戚還在火上澆油，指著對面的覆制人哈哈大笑。

“的確，要不然叫他加入好了，反正換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謝凝過於認真的口氣完全不像是說著玩玩這麽簡單，仇無衣毫不懷疑，假如事態允許的話，謝凝絕對會這樣做。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沖得點滴不剩，雖然頭頂還懸著那個偉大結晶，但基本上全員的註意力都放在那個比本尊好像還強一點的覆制人身上。

“兄弟們……求別提了……”

程鐵軒苦著一張臉到處哀求道，這件事堪稱出生以來所遭遇的幾次最沒面子的意外之一，就算是擁有厚人一籌的臉皮也沒用，殘酷的現實面前，即使閉上眼睛，堵住耳朵，現實也依舊殘酷。

“老大，將來一定會變得更好。”

唯一拍著程鐵軒後背安慰他的是沙業，老好人到了什麽時候都是老好人，斷然不會跟著其他那些起哄的家夥一起落井下石。

仇無衣不動聲色地保持著中立態度，平心而論，他現在也很想丟幾塊石頭下去。

“我聽說，獅子會把幼崽丟入懸崖，然後讓它們自己爬上來，如果做不到就只有一死，過去的武者都用這種說法來激勵自己上進，不知道是真是假。”

謝凝突然煞有介事地開了口，過於嚴肅的表情竟然令仇無衣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她的惡作劇意圖。

“對對，我聽說是有這種事的！被逼到絕境的人往往會悟到更深一層的力量。”

這個時候淩戚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了謝凝的用意，於是同樣擺出了一本正經的臉說道。

“唔……有這種事嗎？”

沙業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他根本沒意識到這裏面的陷阱。

“當然有，所以……老大你覺得如何？”

淩戚笑盈盈地抓住程鐵軒一條手臂，過於虛假的笑臉顯得十分危險。

“身為一號班的表率，總不至於連這樣的決心都做不到吧？”

另一邊，謝凝像是怕程鐵軒逃跑一般，從另一邊抓住了他，金屬的手指死死扣住城鐵軒的手臂不放。

“學姐……我……我怎麽不能！”

一只手臂被謝凝抓住，程鐵軒像個未經世事的小男生一般激動地大喊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穩重。

“很好，加油。”

話音落下，謝凝和淩戚一同發力，將程鐵軒丟出了一道長長的弧線，同時數種防護也加在了他的身上。

“學姐啊啊啊……咦？”

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個跟頭，程鐵軒慌忙手足並用地爬了起來，一擡眼，就看到自己的覆制人近在咫尺，而且它的指尖似乎正在快速蓄力……

程鐵軒的臉登時變得慘白，張大的嘴連怎麽呼叫都忘了，轉身就逃，身後一條地裂立刻追了過去。

可是圓形的血風已經將兩個“人”完全包圍在裏面，雖然還有方圓百餘米的周旋於地，但對於程鐵軒來說無異於把人丟入猛獸的籠子。

耳中聽著程鐵軒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仇無衣長嘆一聲，只能不住搖頭。

“學姐，會不是有點過分？”

仇無衣眼看著程鐵軒在一條條地裂之中不住嚎叫，來回奪路狂奔，或多或少有些……爽，不過面子上的事情要做足，況且心中的確有三分擔心。

“這都是為了他好，畢竟不能永遠依靠殺人一萬自損八千的死音，反正對手也是勢均力敵，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他好好修行一下，將來總能用得到。”

從謝凝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充滿誠意的字字句句就和真的一模一樣。

可是若要細想，謝凝無論對誰都冷淡地保持著距離，豈會突然大發慈悲。

“不夠不夠！力度太差！”

範鈴雨也沒意識到這是謝凝的惡作劇，在一旁握著拳頭吶喊，程鐵軒的覆制品體能和本尊沒什麽差異，所以這地裂的一擊速度很慢，正好能把程鐵軒逼得到處奔逃卻又勉勉強強能支撐下去，可是在範鈴雨眼裏就很不過癮了。

“救——命——啊！”

程鐵軒根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一個飛撲從地裂旁邊滾了出去，覆制品馬上追了過來，逼得他不得不立刻爬起來繼續逃。

一道道地裂的痕跡已經刻滿了圓形的戰場，血風包圍的戰場早已面目全非，可見這一地裂的絕技至少有幾分威力。

仇無衣望著謝凝的撲克臉，心中略略有些感慨，其實一般情況下謝凝很不喜歡與別人交流，更不會開這種惡質的玩笑，但惟獨程鐵軒不同。

無論是被丟入蠕蟲之中還是被困在血風裏被覆制人狂追，這種待遇似乎只有程鐵軒一個人能享受到，雖然不能確認這究竟是福是禍，但似乎能夠證明在謝凝眼中，程鐵軒已經是特殊的了。

難道是長期以來的死纏爛打起了作用？

“老大加油！”

沙業不疑有他，在一旁搖旗吶喊，以為程鐵軒真的在特訓。

“別加油了！誰來救救……哇！”

程鐵軒氣力不繼，腳尖突然踢到了之前被切開的地縫，頓時砰地趴在了地上。後面追過來的覆制人只懂得機械地進攻，才不會管什麽道義，肉色的手指一彈，又是一道無形的力量將結晶大地割得粉碎，飛速向著程鐵軒襲來。

謝凝不動聲色地向著身周的血風推出一掌，掌力被轉移到包圍程鐵軒的那一圈血風之中，正是她的強力刃紋之一——三途之渡的特效。

仇無衣正待松一口氣，卻看到血風之中湧出的掌力並沒有把程鐵軒吹到安全的方向，反而把他直接吹向了那一道裂地襲來的方位。

“哇啊啊啊要死了！”

原以為能夠得救，卻突然發現自己原來被逼近了絕境，程鐵軒的嗓子已經喊啞，兩手瘋狂在面前不住揮舞，就像在跳一個滑稽的舞蹈。

謝凝自然不會真的讓程鐵軒送死，在這一掌推出之後，她的第二段攻擊也隨之到來，按照她的計算，會在千鈞一發之際將程鐵軒的覆制品轟散。

可是謝凝擡起的手卻突然放了下去，兼具冷清與妖異的瞳孔之中悄然放出一絲精光。

剎那之前，程鐵軒手臂重重地揮了一下，看起來是毫無意義的動作，然而卻出現了一種意外的力量。

一道無形的利刃自程鐵軒指尖噴發，直接切裂了面前的大地，比覆制品的威勢還要兇猛數倍。筆直的裂痕足有手掌寬，一下子就壓倒了對方的攻擊，並且從它的身前一閃而過。

覆制品的身體從正中央生生裂成了兩半，包圍程鐵軒的血風忽然消散，漆黑的影子緊貼地面流入不大的戰場，閃爍之間卷起程鐵軒就走。

“轟！”

最後一個覆制品終於爆炸了，火光的映照之下，謝凝將無意之間抱在懷中的程鐵軒丟落在地，一點都不覺得這是親密的身體接觸。

“哈哈……我做到了……哈哈哈……”

程鐵軒雙腿已軟，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卻不住地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已經天下無敵。

“難道老大是天才？”

範鈴雨湊到仇無衣身邊，以懷疑的目光不住打量著依然站不起來的程鐵軒。

“不要懷疑，百分之百的錯覺。”

仇無衣說著向程鐵軒伸出了手，不過卻沒有得到回應，現在的程鐵軒已然入魔，無論誰的呼喚都無法讓他從夢中醒來。

“麻煩了呢。”

謝凝忽然向著天頂揚起了頭，烏黑的秀發沿著她的鎧甲披散著，寒氣逼人。

“假的……吧……”

淩戚的聲音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像在講鬼故事一樣，立在原地呆呆地望天。

“看什麽！還不快走！”

仇無衣一手抓起尚在夢中的程鐵軒，三步並作兩步與其他人一起向著大廳之外飛快撤退，片刻都不敢耽誤。

跳動的偉大結晶突然閃現出一陣強光，如雨的血滴鋪天蓋地般落了下去，頓時淅淅瀝瀝一陣敲擊之聲亂響。落地的血滴立刻化作一個個全副武裝的覆制品，很快從幾十人變成了數百人的龐大隊伍，一層層地排列在大廳之中。

一行人沒有逃出大廳太遠，確認這些覆制品沒有追來之後，仇無衣首先慢慢地靠近了唯一的入口。

從入口可以看到裏面的覆制人超過了三百個，種類也很全面，一共六個類別，誰都不少，並且極有章法地組成了陣型。它們以防禦力較強的沙業覆制人為盾，擅長遠程攻擊的淩戚和程鐵軒覆制人在後，其中穿插著靈活的仇無衣類型，核心則是謝凝和範鈴雨兩種形態為主。

本來大廳足以讓千人混戰，但這群覆制人從正中央將大廳分隔成兩半，將人數集中應對入口的入侵者，竟顯得水洩不通。

“這群家夥……恐怕還不止這點吧。”

謝凝終於感到了棘手，悄然立在入口的另一側觀察著裏面的動向。

“我進去看看。”

仇無衣沈思了片刻，腦中掠過幾種可行的作戰方案。

“兄弟一切小心。”

腦子好不容易回覆正常的程鐵軒在仇無衣身後捶了一拳，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退到隊伍的最後。

“嗯……”

仇無衣點了點頭，身形變換，直接沖進了大廳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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